張遼殺劉備

張遼是三國曹魏名將,先前跟過丁原、董卓、呂布,跟呂布時間長達六年(192~198)。張遼是三百年前雁門郡馬邑縣富商聶壹後人,因避怨而改姓。這怨當是指[馬邑之謀],西元前134年,漢武帝令聶壹假裝叛變殺害馬邑縣令,拿著死刑犯的頭投奔匈奴單于,慫恿匈奴帶兵入關,想要來個甕中抓鱉,但詭計並未得逞。

   三國志記載:少為郡吏,漢末并州刺史丁原以遼武力過人,召為從事,使將兵詣京都。何進遣詣河北募兵,得千餘人。還,進敗,以兵屬董卓。卓敗,以兵屬呂布。遷騎都尉。布為李傕所敗,從布東奔!

   西元188年并州刺史是張懿,189年是丁原。張遼本來就是雁門郡的小公務員,因為武力過人,被丁原調來當從事,並帶領軍隊,這從事應是指別駕從事(兵曹從事只在有軍事行動時增置)。

   張遼帶兵跟專長符合,但[以驍武給并州]的呂布卻被丁原當文職主簿用,可能的推論是呂布早在張懿任刺史時就已到任,當時并州刺史張懿發動攻打南匈奴單于的戰爭,呂布驍武的專長正好派上用場。南匈奴單于戰敗被張懿斬首。

   別駕和主簿一樣都是品秩百石的公務人員。張懿升官後,呂布依然留在刺史廳,這跟現在台北市長升任部長後,市政府內的公務員依然留在原職一樣。如果刺史到哪裡就能把人員帶到哪裡,那就等同是軍閥割據時的狀況,但當時東漢帝國尚未崩潰,各級公務員領的都是國家薪水,不是任何掌權者的私人部曲。這個觀念釐清楚後就可以理解三國志為何記載是何進命令張遼去河北募兵而不是丁原下令。

    何進是大將軍,是最高軍事統帥,募兵是國家的事,張遼雖隸屬於并州刺史丁原的幕僚,但何進要國家公務員辦事,丁原不能任意阻止,丁原也不可私自叫張遼去募兵,不然兵員如何領兵餉?只有在軍閥割據的情況下才會有自募兵員自發餉的情況。

    張遼不是丁原的私人部隊,呂布當然也不是。丁原在189年八月底升任執金吾,所以張遼隸屬於丁原的時間並不常,何況期間還遠赴河北募兵。張遼募得一千多兵員,何進理應以張遼當這一千多兵員的指揮官,相當於現在的營長。有記載說張遼回京城後編入西園八校尉軍團之中,這便可呼應三國志的記載。如此,張遼此時已和八校尉中的典軍校尉曹操成同一陣線,說不定張遼剛好是曹操(上校團長)手下的營長之一。這對日後在下邳兵敗時,曹操不殺張遼起了一定的作用。

    張遼在何進被殺後加入董卓陣營中,此時他和呂布是同事關係,但三國志未記載董卓時張遼的官職,但以帶兵投靠的慣例看,至少應是品秩千石的校尉司馬,也就是從營長升為旅長。呂布在董卓下任中郎將,相當於帶兵的校尉(今之上校團長),但中郎將其實是個閒職,是備用的人才庫,因為沒有帶兵,地位跟有兵權的校尉不能比。三國志記載董卓時張遼是有帶兵的,而呂布卻無,這表示董卓比較信任張遼而不是呂布,雖然呂布曾自稱和董卓親如父子,但這是一個憨直的傻話,董卓若真重視他,就應該任用呂布為帶有兵權的校尉,例如大將軍營五部校尉、城門校尉、北軍越騎校尉、北軍屯騎校尉,同樣都是品秩比二千石的官,但以呂布驍武專長來看,當個屯騎校尉不是更洽當嗎?怎麼叫他去當守宮門的中郎將,閒閒沒事幹才會去認識婢女。

   董卓對呂布認識婢女的事相當震怒,這是很奇怪的,因為婢女身分地位是相當低的,又不是董卓的妾或後宮的妃嬪,封建時代甚至經常濫殺婢女,例如王莽兒子王獲殺婢女;孫女王妨殺婢女滅口;漢武帝時邵侯劉順一次殺了十六個婢女。王莽在建武十一年曾下令:[敢炙灼奴婢,論如律,並免所炙灼者為庶人],可見當時虐待奴婢很平常,甚至當肉烤。王莽雖然立法禁止,但新朝瓦解後,東漢時又依然如故。富貴人家婢女家奴數千人以上的並不稀奇,例如東漢光武帝母舅樊氏,家僮千人;竇氏奴婢一千多;馬防兄弟奴婢各千人,光武帝兒子濟南王劉安有奴婢一千四百人。呂布和婢女好,並非是虐待婢女,董卓為何生氣?當時皇帝還經常贈送大臣婢女,而且一送就是好幾百人,例如東平憲王歸國時特賜奴婢五百人;清河孝王回封國時賜奴婢三百人。呂布只和一名婢女好,董卓何不加送一打?顯然情如父子是呂布自我感覺良好,董卓根本就沒重視他!

   回到張遼身上,張遼本來是董卓陣營下帶兵的將領,為何他不像王允那樣留下來不跑?即使要跑又何必跟呂布?史書上並無記載張遼參與刺殺董卓,以他職位也不輪到讓王允找上他,這樣他又何必躲西涼兵?王允都不怕了,張遼怕甚麼?

   呂布殺丁原,而張遼是丁提拔的,要跑也不該跟呂布跑!但張遼似乎不認為呂布殺丁原不該,反而在呂布最危急時和他合兵一處,一起衝出長安南門。合理地推論,丁原是因縱火罪被殺,呂布不過是遞公文的主簿!要殺位同九卿的大官執金吾,豈是小小主簿想殺就殺!三國志只記載呂布殺執金吾丁原,並未記載呂布當時有執金吾屬下任何官職名銜(例如承、武庫令等),可見呂布當時依然是并州刺史廳下的主簿,而當時他的直屬長官已經是剛被任命為并州牧的董卓(189年靈帝改刺史為州牧,並任命董卓為并州牧)。

   張遼不怪呂布殺丁原,而一直跟隨他到198年底水淹下邳時,以張遼的才華,這六年間他隨時可以離開呂布而另擇強主,甚至在水淹下邳前就可投降曹操,早年在袁紹處時也可留下來,但他卻還是跟著呂布被泡在大水裡,長達三個月飢寒交迫,直到最後才投降曹操,何必呢?早投降不是早爽嗎?以他早年在西園八校尉和曹操同袍的友誼,他應該知道自己不會被殺,那為何不早降?直到呂布叫左右砍下自己頭去投降時他才和宋憲、魏續等人一樣投降,合理的推論就是不忍呂布!

    元朝雜劇[石榴園]演的是張遼投降曹操後慫恿他殺劉備的故事,仿效項羽鴻門宴,邀劉備來饗宴,然後趁機殺了他。曹操認為可行,於是邀劉備到石榴園赴宴,就在張遼要動手殺劉備時,張飛闖進來大鬧,效法樊噲救劉邦的戲碼,終讓劉備趁隙逃出。

    張遼想殺劉備可能嗎?根據三國志記載,198年率兵去小沛打跑劉備的正是張遼,高順則把前來援救的夏侯惇射瞎一眼。劉備老巢被剿勢必對張遼懷恨於心,張遼當然也覺芒刺在背,所以殺劉備可能性便大增。何況劉備在下邳時還一直慫恿曹操殺他跟了六年的呂布,殺劉備也算是替老友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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